第二卷 第五章 羽逝

第二卷 第五章 羽逝 (第2/2页)

李漳云失声道：“师傅，你是怎么了？”老者沉默了片刻，朝李漳云望了下后便再也没有理会李漳云。李漳云见他神态更加怪异，便改口，小心翼翼的道：“师傅，是不是身体不适？”
　　
　　话说完许久也不见老者有其他丝毫表情和言语。李漳云见他模样，似乎好像在深思什么东西，只好站在一旁，静悄悄候着这夜色里的时光悄然而逝！
　　
　　沉默了许久老者才缓声带着疲惫的语气对李漳云说道：“为师今夜大限将至！”老者说来平静，但对李漳云来讲却犹如焦雷平地而起，大感震惊。假若换作平时李漳云会认为师傅在开玩笑之类的话，但今夜此时李漳云就觉得是真的一般。惊愕之下竟是忘了说什么好。老者不理李漳云继续道：“为师至今以活了七千二百余年，早已看穿生死和这世间俗事。虽是讲为师修为通天，怕只怕为师走后就没有人再照应你，江湖险......”话还没有说完李漳云便打断吞吞吐吐语气不清的道：“师傅，你在说什么呢，你怎会...怎会......”话说到后面更是变成了哽咽，清秀眸子里的泪水险些就要滑落下来。
　　
　　这时老者又恢复了往日的那番睿智、慈祥。夜风将原本凌乱的发丝忽然间吹
　　
　　的稍微有些整齐。心平气和的对李漳云说道：“傻孩子，人怎可能一辈子都不会死呢？况且师傅活了这么一把年纪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了！江湖险恶，为师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了！”说完还面带赞赏之色对李漳云笑了笑。老者这时知道自己大限降至，竟然还有这么一份心态，真可谓笑看生死，比那些以名人奇士追求长生之路的人不知强了多少倍。
　　
　　“为师这辈子就收过你这一个徒弟，平日里要求是对你严厉了点，但也是为了你好，你以后可千万不要怪师傅啊！”一听这话李漳云立即摇头，急道：“没有，师傅，弟子从来都没有......”话说道后面竟紧紧咬紧齿唇，努力克制不让泪水滑出来。
　　
　　老者心中大感剧痛，他心里又是何尝不舍的。天道循环，天理无穷，凡夫俗子又怎能抗拒的了呢？“为师走后，唯恐你在修道之途上修行不易，为师也曾替你算过你前途艰辛，不是常人所有的，只是天机不可泄露，为师也不好说什么。切记、切记，以后出事切莫冲动！”说道这里老者不知为了什么突然睁大眼，厉声喝道：“听见了没有？”
　　
　　李漳云不敢说什么，只是将头低的很低，吞声答道：“是！”虽然显得底气不足，但其中的那份坚毅却是意表无疑。
　　
　　见自己徒儿这个样子，老者心中也松了口气，叹道：“如此就好！”接着摇头望天，道：“我秘门宗源远流长，蜀山、昆仑之流又是怎么能够比得上，只是千年前突生变故，这里就不多提了。为师也是有自己的苦衷才隐居于世的！”
　　
　　深深吸了口气，对李漳云一字一句的道：“以后永远不要忘了自己是秘门宗的弟子！”
　　
　　“永远不要忘了自己是秘门宗的弟子！”这句话深深击打在李漳云的心田。也是这句话，李漳云在数年后才真正知道一个门派的底蕴到底是什么。不在于人多，不在于修为厉害，而是一颗凡人没有的平凡心！
　　
　　李漳云抬起头，目光坚定的与老者的眼神对视，许久，带着无比执着的深意点了点头！
　　
　　老者又接道：“你也不小了，以后要是有自己的理想也不要顾及为师，只要记住你是秘门宗的人就好。他日要是有什么变故，你应付不了的就提起天道子的名字，那些人看在我昔日的情面上，该不会太为难你！”
　　
　　李漳云想起了什么，带着哭腔低声问道：“师傅，你走...后我该如何？”老者似乎没有料到走前自己宝贝徒儿会说出这么一句来，不禁摇头失笑，道：“自己的路是自己的，为师又怎好替你指出那条路呢！一切皆有因必有果，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！”
　　
　　老者抬头间有一星星特别的明亮，旁边许多星子相比都暗淡了许多。目光就这样一直没有离开过拿颗星星。李漳云略感奇怪，顺眼朝那边看去。李漳云虽然从来没有在自己的师傅那里学过星象之术，但能肯定这特别亮的星星星在东方以前是没有的。就算有的话自己又为何也从来没有看见过。
　　
　　老者意味深长的看来李漳云后，叹声道：“孩子，为师要走了，你我师傅缘分就此散了吧！”李漳云觉得自己一辈子中一个特别重要的人就要远去一般。心中那无形的痛楚四面八方朝自己汹涌而来。想拉住，却又拉不住；想留，却又留不了；想喊，却怎么也喊不出来！
　　
　　“师傅......”李漳云心中深深的呐喊，嘴张的老大却偏偏出不了声音！
　　
　　忽然老者的前方出现了一阵耀眼的白色光芒。那光线虽然亮却不刺眼，李漳云感到很是柔和。老者慢慢被那白色的光芒托起，随风缓缓吹向天边天际，李漳云使尽全身的力气也无法向前迈出一步，就连手都伸的那么艰难！
　　
　　是谁在夜色中苦苦挣扎却挽回不了一丝的停留？
　　
　　是谁在夜光下双眼竟是那么的迷离、沉痛？
　　
　　老者闭上眼睛想将今生今世的事情留在脑海里，随风带到无边无际的前方。那张清秀的脸在汹涌的洪水中挣扎；师傅二人围着一堆火在一起喝着陈年老酒，那张小脸竟是涨那么的红；又想起在通天河畔自己师傅铁一般的脸和那铁一般的心！那时候自己的心从此死去，活着只是为了完成一个背负了千年的承诺！
　　
　　想到一会儿便能见到久隔千年的同门，心中竟有说不出的轻松和期盼！
　　
　　睁开了眼，朝李漳云微微点了点头，嘴角边还牵起一丝微笑，一丝回忆，还有的就是一丝挂念！
　　
　　李漳云见那白光越来越远，越来越暗，连老者和蔼慈祥的脸都渐渐远逝，最终化为星际的一粒尘埃，星空的一颗星子。和天地万物合为一体，消失在李漳云的眼前。
　　
　　如滚滚红尘在人世间漫步，最后又回归于天地当中。留下的不知是不是深心里的一抹记忆？
　　
　　李漳云这个时候竟没有丝毫的感伤。目光痴痴的看着无尽的苍穹，仿佛想起了什么......直到如重万钧的重物压在李漳云的身上连站都站立不稳，最后缓缓的，如带沉重的深思深深的跪了下来。眼睛依旧望着远方，如潮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落而下，撕心裂肺的痛席卷全身。
　　
　　斗大的流星从天边倏然而落，前方的究竟是在何方......